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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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现在考虑一下走到我这边来?”金炆仙君眼睛一眨又变回黑色,他随意地把手背在身后,问道。
“你....你怎么可能?”青宴百思不得其解,甚至开始胡言乱语地猜测道:“你是朝歌的儿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无止笑声回荡在长老殿,他弯着眼睛说:“寒月,你好说歹说也是生在天庭,长在天庭的,仙魔之子为魔,仙人之子为人,就算你不在司命司当差,这个常识应该也有吧。”
青宴当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仔细上下打量了几遍无止,而无止也任他看,甚至敞开手臂转了一圈,笑道:“怎么样?看出什么没有?”
青宴沉默,还没等他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了令他意想不到的声音,他睁大眼睛猛地转身。
看到那个应当永远消失在他视野中的红色身影倒退着往殿内走来,她高马尾一跳一跳的,是从来没有过的欢欣活力,有些着急地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上一点都不痛了,也没有剑在我的身体里了,那个女仙君不是说我现在也是神仙了吗,你还担心什么呀。”
“丹朱....”青宴不可思议地唤道。
丹朱的身形一顿,她慢慢转过身,露出一张干净俏丽的少女脸庞。
“公子?!”丹朱遮住张大的嘴巴,同样不可思议,随即她几步冲到青宴的怀里,仰起头时眼眶已经红了。
“你....你没死?”青宴拿手轻轻抚摸着丹朱的脸庞,眼眶也红了,问道:“你怎么到天界来了?”
他现在只剩一魄,仙力几乎为零,感觉不出来丹朱身上澄净的灵力只来自于天界的清气。
丹朱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仙君了。
“我们也不知道。”同行的陆萧行也上前来,他说道:“我从界轮中出来没多久,丹朱就也随我之后出来了,迎接我们的倚竹仙君说,丹朱同我一同登仙,是天界的第一百三十四位仙君。”
“而且我们的灵力现在可以共享,思想也可以共享,甚至视觉,听觉,嗅觉都可以共享,像是....”陆萧行还没说完,丹朱快速接上:“像是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三十四位仙君....可是....天界只有一百三十三位仙官职位。”青宴低下眉眼,想到那五百五十六道天雷,想到还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帝玺,他恢复记忆以来也从没怨过帝玺的选择,鬼罗道杀了他大哥,就算他不怨丹朱,凭什么去让帝玺也不怨?
可原来,帝玺不愿意他哪怕有一点伤心,帝玺大概也是怕了,怕一个不小心两个人又吵起来,回到那段谁也不愿意提起的日子。
只为了让他开心些,不知道多挨了多少道天雷。
他这下可彻底是个好人了,青宴心里想到,想着想着却又留下一滴泪来,正好滴在丹朱的眼睛上,她有些忐忑地问:“公子,你怎么了?”
“没事。”青宴揉了揉丹朱的头,说道:“活下来了就好,从现在开始,你人间的一切都是过去了,你如今也是一名仙君了,要以护佑苍生为己任,不要让阿月的努力白费。”
丹朱点点头,她问道:“公子,你是记起以前的事了吗?”
“是啊,阿月硬抗五百五十六道天雷,总要有些收获的。”青宴看着陆萧行,将丹朱交到他手里,说道:“少城主,啊不,现在是仙君了,仙君,丹朱我就交给你了,阿月现在在魔宫修养,你们先去找他。”
陆萧行皱眉,问道:“阿月是为了我才被天雷劈的吗?”
“是。”青宴也不瞒他,但是也不愿意让他抱着愧疚过活,劝慰道:“他答应了救你的,你应当念着他的好,却不必太过愧疚,亲口和他说声谢谢吧。”
“好。”陆萧行重重点头,牵起丹朱的手,又记起什么来一样说道:“对了,倚竹仙君让我们来长老殿找殿首。”
“哦,找我啊。”无止本来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随意地瘫在椅子上看他们这一出重逢的好戏,听见自己的名字,坐直了身体看着台阶下的三人笑道:“你们好,欢迎来到天界,我是如今的长老殿殿首金炆仙君,天规什么的应该都听倚竹说过了吧,你们二位破例共享一个仙位,是战神位,我们天庭的前一位战神呢,就是这位寒月仙君的姐姐,炽阳仙君,你们相熟,应该也听说过,希望你们再接再厉,争取做的比炽阳仙君好。”
“哦,我忘记你们应该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哈。”无止手指点了点面前的桌子,轻松道:“三界都要毁灭了,你们也不用累死累活为人界做牛做马了。”
陆萧行被他后面这句惊世骇俗的话震住了,他虽然少年老成,但是年龄确实才及弱冠,承受能力还没有那么高。
还不能接受一个在他心中几乎可以和圣人划等号的天界掌界人说出三界要毁灭了这种话。
青宴转过身仰头看向无止,他向后挥了挥手,说道:“陆萧行,你带丹朱去魔宫,我和殿首还有些事要私聊。”
“别私聊了。”无止站起身来,收起了笑容,说道:“青宴,我如今掌握了天界一大半的清气,你若是不干涉我毁了人界,我不会杀你,天界和魔界我都不会动,你还做你的寒月仙君,和帝玺的事我也不会管。”
青宴眉毛皱紧,沉声道:“不可能,天界的清气掌握在一百三十三位仙官中,你怎么可能一个人掌握?”
“我说过了,没什么不可能的,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可以活这么久吗?我现在告诉你。”无止注视着青宴,说道:“你知道苍楼没有出现之前,魔界是魔吃魔的吗?他们确实低等,但是有一个习俗却有意思,一个魔杀了另一个魔之后,有一种方法,活着的魔可以继承死的魔的灵力修为。
“魔可以,仙同样可以,只是魔比仙好杀太多,青宴,你知道为了这一天,我等了多少年吗?”
无止脸上没有笑容,他说着这些话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从风流随意的浪荡客变成了肃杀冷冽的魔头。
青宴几乎不敢相信,他潜意识里微微摇头,问道:“你杀同僚,吸收他们的灵力,来续你自己的命?”
众所周知,仙的命来自于天界清气化成的灵力,每一位仙君的灵力都是有限的,灵力枯竭了就会化尘,直到下一位继任者的出现。
“当然不仅是续命,我要这条烂命干嘛,我是要得到足以毁灭人界的力量,曾经我也寄希望于帝玺,传说中他之所以被朝歌封印就是因为他要毁灭人间,我把苍楼赶去封棺就是想试试能不能放他出来,结果他确实出来了,却和苍楼狼狈为奸,建劳什子的魔市。”无止看起来确实对帝玺很失望,他转开视线,看向窗外的云雾,说道:“我用散魂水杀你却不是为了你的灵力,实在是你的主张与我相悖,又影响了太多的天界仙官,没想到你命这么硬,居然能叫得动帝玺救你,帝玺对你有了情确实是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是却也给了我一个非常好的想法。”
“你想激怒他。”青宴接着他的话把这一切的真相说出来:“你掌司命司,故意把艳骨降在铸剑世家,又把这件事透露给当时非常想杀了帝玺“救”我的云墨,借云墨的手杀了苍楼和淮息,而我也不是意外看到了那一幕,你早就猜到了我会去找他们,你最想杀的,其实是我。”
“没错。”无止为他鼓掌:“就是因为你这么聪明,我才一定要你死,刚好,我估计你和苍楼都死了,按着帝玺的性子,他总要爆发了吧,结果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没死,反倒是那一剑让帝玺变成了除了保护炽阳的那个儿子什么都想不到的傻子。”
“你知道我没有死,为什么不在人界杀了我?”
“你那时候只是个凡人了,而且风芜对我来说还有用,他手里可握着鬼罗道呢,我要他帮我做事,总要手里有些砝码。”无止可惜道:“我没有想到他对你之情如此深切,居然为了救你,肯放情敌出来,他也是太自信了,觉得手里拿着鬼罗道就无敌了。”
青宴控制不住自己冷笑道“我那时候就想,云墨在人间随意杀人祭魂那么多年,天界都没有人管的吗?如此就解释得通了,天界最大的杀人犯,原来是长老殿的殿首。”
他在长老殿空旷的殿中央掷地有声,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无止!你有什么资格随意决定哪怕一个凡人的死活?!你以为你是这九重天上的上神之首你就高贵了?你知不知道朝歌建立天庭的初衷就是为了保护人界?没有人界的存在根本就不会有天界!长老殿第一任殿首朝歌为了让鬼罗道不再祸害人间,用自己的命断了剑,你作为长老殿的第二任殿首,你做了什么?!你残杀同僚,试图毁灭人界,你怎么配坐在这个位子上?!”
“我没资格?”无止嗤笑,然后眼中戾色一闪,一瞬就掐着青宴的脖子把他掷在长老殿的白玉柱上,力气之大,甚至柱子裂开了一道缝,青宴按着自己的胸腔,一大口血喷涌出来,洒在白色的地上。
丹朱赶忙往他破损处注入灵力,陆萧行也第一时间拔出剑刺向无止,却被无止双指夹住微一用力,剑应声而断,又一掌过去,陆萧行也吐了血。
丹朱与陆萧行共感共伤,此时也咳出血来,青宴握住她的手严肃道:“丹朱,听我的话,和陆萧行去魔宫,这是我和他的私仇,你们不要掺和进来。”
“公子,我全家是因为他死的。”丹朱握紧青宴的手,恨道。
“不是因为我死,你全家该死。”无止扔掉断剑,看着丹朱的眼光带着深深的怨毒:“寒月,你刚才说我故意把艳骨降在钟家,错了,我没有,钟意本来生就带着艳骨的诅咒,至于为什么,艳骨的诅咒是怎么传承的,就不用我来解释了吧。”
青宴听完无止的话怔了一下,他看着丹朱的脸想到了那个悲惨的凡仙之恋,一整条线终于在他的脑中完整的联系了起来,他疑问多年的事终于有了解释。
无止之所以说自己是一条烂命还不择手段的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以天界毁灭为代价也冒险把帝玺从封棺里交出来,对毁灭人间有丧心病狂的执念,不是因为他自诩高贵看不起人界,也不是因为他天生是个疯子,而是因为。
“那个下艳骨诅咒的女子是你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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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玺为了让丹朱也能上天庭,几乎多挨了一半的天罚,好男人了确实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