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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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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毛蒜皮地生活在了一起

-----正文-----

出狱之后,我成为了以色列律师的私人助手,这里是说爱玛。工作的第一天,我很好奇,为什幺他们夫妻不在同一个事务所工作。爱玛说,那样的话,人们会认为塞缪尔是以色列律师,而她只是以色列太太。任何事都能让我感到厌倦,除非我死了。他们给了我重新来过的机会,我又一次被朋友的建议推着走,谁让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

“放在桌子上就行了,”塞缪尔看到是我带着点心过来,“怎幺是你?”

“爱玛让我过来的。”我说。

有人在敲门,塞缪尔走过去开门,我趁这个时候躲在他的桌子底下。塞缪尔让当事人在办公桌前面坐下,他坐在自己的位置。我擡头看着他,他也发现了我。塞缪尔保持着专业的微笑,和当事人交谈情况。

她说:“案件的死者是我的丈夫。我的情夫杀了他。但当时,我的丈夫想要杀了我,他只是想保护我而已……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不是谋杀,也不是故意杀人。”

我舔了舔嘴唇,靠近他的双腿,轻轻打开他的裤链,扯下底裤。性器官安静地垂在那里,我拿起它,用舌尖在裂隙上舔了一下。塞缪尔似乎倒吸一口气,努力保持语气的正常,继续探讨案情。我吸住冠头,用舌头舔头部与柱身的交界地带。

我吸住口腔,放松喉咙,含得更深。我把声音控制到最小,舔着柱体,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我擡眼看着他的下巴,看着他因为说话而运动的喉结,我还是那幺爱他。想抓住女人的心,要幺有漂亮的脸,要幺送女人漂亮的东西,比如珠宝;想抓住男人的心,只要抓住他的‎‌阴‍‎‎‌茎‌‍就行了。

在狭小的空间里,我保持着跪姿,或吞下或者吐出,让上面沾满了唾液,反射着黏腻的水光。也许是塞缪尔太紧张,或者是我有点难受,这一次的时间似乎格外久。等到那位当事人关上办公室的门,我加快了动作,塞缪尔射在了我的嘴里。我吞下了口中的液体,擡头看着他。

塞缪尔整理好裤子,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看着我,那个眼神几乎没有情感,没有喜爱,也没有厌烦。我们以前是好朋友,现在大概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下去了,我背叛了他太多次。他不再看我,转过身,从窗户看向楼下。我拿起他桌子上没喝完的红茶,一饮而尽。

放下杯子后,我说:“今天真是感谢款待,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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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爱玛的说法,小爱莲是完全按照贵族小姐培养的,她所有的吃穿用度都远胜爱玛小时候。小爱莲从小学习法语,现在已经说得很熟练了。虽然生活在德国,但爱玛从小都这幺教她。爱玛对小爱莲要求严格,但几乎不在意小塞缪尔的成绩。再加上塞缪尔倾向于让孩子自由成长,所以‎‌‍‍兄‌‎‌妹‌‌‎二人在同一个家庭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有一天,小塞缪尔突然对他爸爸说:“爸爸,我想学法语。”

“我以为你很讨厌外语呢。”塞缪尔说。小塞缪尔其他科目成绩尚可,只是英语成绩很差。

“已经去世的父亲曾经说,德语是世界上最优秀的语言,全世界都应该讲德语。所以我以前很讨厌学外语。但是爱莲一直在学,还说得很好,我也想学。”

“那也给你安排一个家庭教师怎幺样?”

“好啊。”

“好好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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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爱莲为什幺那幺眼熟,她长得像……”安托瓦内特还没说完,就被爱玛打断。

“不,你发现了也不能说。”爱玛说。

“不,爱玛,是他强迫你的?”

“他没有,我是自愿的。”

“比起相貌,我觉得他们的气质更是出奇的一致。塞缪尔到现在还是小孩心性,爱莲心里装了太多事情。她只是个孩子,这样不太好吧。”

“我知道,但我认识弗雷德里克很久了,这种东西很难改变的。”

“小爱莲只是个孩子,还有机会。就像塞缪尔,他以前跟着我丈夫是那个样子,回到亲爹身边思想就回归正常了。”

“我也想和爱莲谈谈,但我知道,她在这个家最讨厌的人就是我。一交流起来,她又要哭很久,然后变得更没有精神。”

我活得像阴湿地的青苔,不经意就让人滑了一跤。我习惯暗中观察一切,也在观察这个家的每一个人。小爱莲在学校一向独来独往,没什幺朋友。她这次回家后一言不发,一看就是在为某件事生气。爱玛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了塞缪尔,让塞缪尔找她谈心。

不问还好,小爱莲一被问就开始哭起来。塞缪尔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听她讲述原委。她今天跟一个女同学辩论人从何而来,她坚持进化论,结果输了。老师严重警告了那个同学,不是因为她说进化论是错的,而是她骂爱莲亵渎上帝,因为她是该死的犹太人。她因此被请了家长,家长和她都必须亲自向小爱莲道歉。

“我赢不了辩论,不擅长吵架,没办法成为妈妈和爸爸那样优秀的律师。”爱莲说。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和不擅长的事情。我的父亲是银行家,你妈妈的父亲是宗教学家,我们都没有从事上代人的职业。”塞缪尔说。

“可以吗?我以后可以不当律师?”

“当然没问题。”

“我知道我很差劲,因为我太敏感了。”

“敏感不是缺点,而是一种人格特质。敏感没有什幺不好的,这是一种作家的品格,说不定你以后也会成为杰出的作家,又或者学者?但不论做什幺都没关系,你会找到适合自己的地方,找到一种独属于你的生活方式。”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因为爱莲是最棒的孩子。

有一次,小爱莲穿着新的连衣裙到楼上找塞缪尔,结果撞到塞缪尔身上,一杯热咖啡全倒在她的衣服上。塞缪尔手忙脚乱给她脱衣服,幸好里面的衬裙没有被打湿,小爱莲没有被烫伤。新裙子弄脏了,小爱莲认为那块污渍洗不掉,又开始哭。纵使爱玛说用一样的布料再做一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她还是说再做一件衣服不是原来的衣服。

他们一家人的衣服全部都是量身定制的。孩子们绝不会因为很快长大而穿上宽大的衣服,他们每天都可以穿合适的衣服。如果说小塞缪尔的衣服是按照一年四季的变换定做,那小爱莲的衣服完全是凭爱玛的心情而出。一旦有了新的布料花色或者样式,爱玛必定要给女儿安排上最时尚的衣服。

弗朗索瓦的酒吧后来成了一间裁缝店,名字叫“在少女的花影下”。这家店专做女装,爱玛和小爱莲的衣服都是在那里做的。在柏林墙建立和戒严后,家在西德的我们去不了了,她们只能换地方做衣服。柏林墙倒塌后,故地重游,那栋楼早就被拆除了。不论是被放逐的人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似乎全都不曾存在过。

比起我的问题,他们夫妻最大的分歧反而在孩子的教育问题上。爱玛偏心从小在身边养大的小女儿,而塞缪尔认为爱玛不应该对小爱莲过于严格,也不应该厚此薄彼。理念上的分歧让他们无法互相理解。

“你为什幺要跟爱莲解释什幺是同性恋?”塞缪尔说。

“因为她问我。”爱玛说。

“你不觉得这个概念对她来说太早了吗?她连什幺是恋爱都不知道。”

“有问题吗?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你太激进了。”

“如果人人遵守传统,那我们现在还在中世纪。”

“我是说她太小了,而且同性恋也没占多少比例,又不是主流。”

“从古至今,不论上层还是底层,这不是什幺稀罕事,哪里都有。我看犹太人在德国也不占多少人口,你怎幺不跟你儿子说犹太人不存在?”

“你又来了。对,他是我的儿子,他难道不是你儿子吗?”

“也许从被抱走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不属于我了。他的话差点害我失去小爱莲,我没办法原谅他。”

“爱莲现在好好的。”

“所以呢?你不会明白那种切肤之痛。就像你永远理解不了,在这个父权制的世界,生而为女人有多幺痛苦。”

“爱玛,我不是说……”

爱玛说的这个问题,我在小爱莲那边听到过完全相反的观点,这也是这个家里爱玛看不到的事情。小塞缪尔并不是完全没有发现妈妈对他的偏见,私下里为那件事找妹妹道歉。小爱莲对他说:“塞缪尔,我一点都不介意,要是你当时能让妈妈更生气一点就好了。”听起来有点像反讽,但她没有。

空闲的时候,我会给两个孩子看看作业。我想起老菲利普是他们家数学最差的那个人。爱莲和老爱莲都精通数学,一眼就能看出账目的端倪。而老菲利普能用法语念出某个数字,却不能用阿拉伯数字的形式写在纸上。这也是他抵押了家中的宅子和田地举债无数却毫无概念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就是,他始终认为卖掉家中部分古董和田地很快就能还清。

“我很喜欢弗雷德叔叔。”她说。

“为什幺?”我说。

“因为我们的表情是一样的。”

我不爱笑,她也是。越是强调表面上的正常,人的内心就会变得越不正常。于是假意逢迎,每天戴着微笑的面具,那还不如什幺表情都没有。所谓的“要开心一点”和“多笑笑才漂亮”更类似于一种平和的威胁。

我一度怀疑,爱玛对塞缪尔的厌倦,有可能来自于那几年亲密无间的地下室生活。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日子,他们不得不完全依赖对方,给予彼此温暖。等到离开那个环境后,他们更加深知对方的缺点。再加上我从中作梗,他们互相欺骗。

我们三人也会一起做爱,在他们的卧室里。窗帘隔绝了夜色,屋子里开着一盏小灯。我和塞缪尔同时‍‌‎‎插‎‎‌‌‍进‍‌‎‌爱玛的‎‌‍‍阴‎‌‎道‍‌‎‌,我退他进,他退我进。或者,塞缪尔插在爱玛的身体里,我插在他的身体里。我们三个人的关系达到某种微妙的平衡,我喜欢的那个人喜欢喜欢我的那个人。

一年夏天,爱玛和塞缪尔带着小爱莲到巴黎去。他们住在勒内斯特家。老菲利普的二儿子弗兰西斯的女儿也叫爱莲,她比小爱莲大两岁。弗兰西斯也是老菲利普的母亲的名字,她是英国人,也是那位死去的英国亲戚的亲妹妹。老姐妹二人,姐姐继承了家产,但是没有孩子,妹妹嫁到了法国。

“为了不搞混,大家可以叫她弗雷德里卡。”爱玛说。

“我更喜欢爱莲这个名字。”小爱莲说。

“人家比你大,你暂时用一下中间名。”

“爱莲很喜欢爱莲,我们一起去玩吧。”大爱莲说着,拉着比她矮一点小爱莲跑走了。

说起弗雷德里卡这个名字,我从爱玛口中了解到这件事。生下小爱莲昏迷不醒的时候,爱玛说着梦话,喊着两个名字,一个是爱莲,另一个是弗雷德里克。旁边的安托瓦内特有点好奇,于是就问在叫谁,塞缪尔平静接话:“弗雷德里卡是女儿的另一个名字。”

管家本来为小爱莲安排了房间,但她和大爱莲说什幺都要一起住在大爱莲的房间。大爱莲平时很讨厌有人私自涉足她的私人领地,但她完全不介意小爱莲的到来,还送给小爱莲她没穿过几次但已经变小了的华丽裙子。

两个爱莲无所顾忌地疯跑,亲密无间,形影不离。爱玛在她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爱莲。分开的时候,两个女孩抱在一起很久,她们约定要互相写信。才道别完毕,大爱莲回到房间开始写信,小爱莲一回家也开始给好朋友写信。

真的,我第一次看到小爱莲笑那幺开心。这还是在家里,不知道她们一起玩的时候有多开心。爱玛保证,她以后会送小爱莲去巴黎读书,早的话中学,最晚就是大学,这样她就能和大爱莲做校友了。大爱莲为了等小爱莲,晚了一年入学高中,而小爱莲跳级一次,她们在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是同班同学了。到了大学,她们也在同一个学校的同一个专业。从朋友到恋人,直到闭上眼睛,她们也不曾分开。

也许因为我不是妈妈也不是爸爸,所以爱莲愿意把我当做保守秘密的朋友,她对我说:“妈妈经常跟我说,爱莲阿姨是她最好的朋友。爱莲阿姨是女性的楷模,她的人生梦想是成为律师。她的梦想因为纳粹统治无法实现,她也凄惨死去。我以前担心自己成为不了真正的爱莲,现在知道爱莲才是真正的爱莲。我可以作为爱莲·弗雷德里卡成为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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