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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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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遇到了它的石头人

-----正文-----

2003年7月16日,吴邪,26岁,现役飞行员,所驾驶的直升机由于雷击损伤螺旋桨,于塔克拉玛干沙漠迫降,现已失联,紧急派遣救援队搜寻——

吴邪是中午的时候迫降的,在沙漠的紫外线下,直升机就是一个被烫熟了的铁皮箱子,根本不能待。他在直升机里带了大约半小时,实在是受不了。幸好这架本就用于运送物资的直升机内有充足的水和食物,甚至还有帐篷,他随身带了两瓶水和五块压缩饼干,头上披一件冲锋衣,又带了指南针,打算在直升机附近找一块背风的位置休息休息,等到晚上再回直升机。

吴邪首先以直升机为圆心,两百米为半径探查,确实有一个沙丘的背风面可以扎营,但他很快在那个位置发现了一只褐色的蝎子在缓慢地移动,巨大的淬毒的尾针一晃一晃,是吴邪从来没见过的品种。虽然一般来说蝎子的毒性不至于一击就能让成年人丧命,但被蛰了也痛得不行,吴邪只好遗憾放弃。大约两个小时后,吴邪将探索范围扩大为五百米半径,最后在距离直升机南约400米处,发现了一个躺着的人——

这个人面朝下躺着,身上穿着作战服,脚上是军靴,但样式陌生,吴邪不太确定来自哪个国家。他将这个人翻过来,黑发,刘海有些盖到了眼睛,脸很白,看起来很年轻,不太像是长期呆在沙漠的人。吴邪倒了点水往他的脸上拍,往他耳朵旁边喊道:“喂!听得见吗?醒醒!”喊了大概十多遍,这人连眼皮子都没动。于是吴邪又检查一遍,确定他身上并没有外伤。这人脸上没有汗但脸上温度很高,恐怕是缺水中暑昏迷了。

中暑昏迷可大可小,正常来说要放在阴凉的地方,补充淡盐水或者温开水,但现在在沙漠里条件实在有限,吴邪只能先把他移到沙丘背面的阴影处。还好这人挺会挑地方昏迷,这里正是一个适合休息扎营的背风处,吴邪便又回直升机一趟拿来了水、食物和急救箱,打算就在这待到晚上。

现在大概是下午两点,沙漠中日照最强的时候,即使是在阴影处也热得要命。如果这哥们儿半小时后还不醒,吴邪决定给他推一针肾上腺素,虽然也有风险,但也总比昏迷时脑死亡强。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吴邪朝他结实的手臂上来了一针。仅仅是几分钟后,他的小臂肌肉突然绷紧,整个人像是弹簧一样从地上弹了起来,不停地粗气,藏在刘海下的眼睛竟然微微发红,直直地盯着的吴邪,像是一头发狂的野兽,看起来十分可怖。

“你……你还好吧?”吴邪脸上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手上默默地摸到了腰上匕首。

那人只直勾勾地看着吴邪,眼睛几乎没有眨过。这种反人类的行为让吴邪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就在吴邪忍不住想逃跑或者攻击时,那人像是突然从某种幻境中醒了过来,立刻伸手从裤兜中掏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将里面的针剂立刻扎到了自己的手臂上。针头入肉之后药水自动往里面推进,推空后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响。与此同时,那人也重新倒在了地上,陷入了昏迷。

“……”吴邪甚至怀疑刚刚是不是一场梦,但地上的针管又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实的。

理智上说,现在就应该立刻逃跑,或者把这个人拖到远一点地方免得再碰上。这个人明显不对劲,或许是因为中暑伤了脑子,又或许他脑子本来就不好才会表现得这幺诡异。但事实上,吴邪不得不承认,他对这个人非常好奇——从未见过的作战服,苏醒后的奇异表现,以及那管奇怪的针剂……他把针剂捡起来,上面竟然用中文写着“吉林塔-S00001 抑制剂”

吴邪把针管放回地上,阳光太烈了,于是他将眼睛闭起来思考——吉林塔应该是制作公司的名字,后面是针剂编号,也就是说这管针剂很有可能是限制药品,每一管都带编号方便管理。而抑制剂……什幺抑制剂呢?什幺都有可能,但军队为什幺会放一个需要打抑制剂的人来执行任务。现在的可知信息太少了,根本不能推测出什幺东西。

问题又绕了回来,现在有三个选项:一是离开,这个人醒来的那几分钟内给吴邪一种危险的感觉,但直升机就在这里,在直升机旁边得到救援可能性要比自己瞎走大得多,所以pass。二就是把这个人搬走,先不提他会不会再次脱水休克,搬走本身就需要吴邪大量的能量,搬也搬不了太远,他随便走走说不定两个人又碰见了,再次pass。第三个选项,既然救都救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把他留下来,反正直升机上的物资充足,虽然现在通讯系统用不了了,但根据他坠机前发出的信号,不出两三天就会有救援队赶到。另外吴邪趁那人昏迷的时候已经偷偷摸过他身上的口袋了,没有任何疑似枪的东西,如果肉搏的话,吴邪和他的体格相差不大,更何况他身上有匕首,不会吃亏。还有抑制剂,有空一定要套套话……

“吼——”猫科动物的低吼声突然在前方响起。

“?!”吴邪猛然擡头,看到了震碎他三观的情景。

一只雪豹,皮毛干净漂亮,黑色的花纹盘旋其上,像祥云一样。而这只漂亮的雪豹就在他面前,离他的鼻尖不过几厘米的距离,它的前腿已经完全搭在了吴邪盘起的双腿上,澄金色的双眼看着吴邪,它鼻子呼出的热气打在了吴邪脸上,毛茸茸的大脸越来越近,最后粉色的带着倒刺的舌头探出,往吴邪的脸上一糊。口水糊了吴邪一脸,但奇怪的是没有肉的臭味或者是血腥味,反而是一股清淡的,不知道如何描述的味道,让吴邪一阵恍惚。而罪魁祸首慢悠悠地从吴邪身上下来,一转身,这幺大的豹子突然消失在了沙漠里,只留下几个梅花脚印。

吴邪:“……???”

整整过了10分钟,吴邪还没缓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击碎了吴邪本就不太坚定的唯物主义论,他很想自我洗脑那只雪豹只是他被晒出了幻觉,但脸上还没干的口水和地上的脚印都明晃晃地告诉他。刚才真的有一只雪豹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沙漠里根本没有雪豹,吴邪知道再纠结也没有用,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脑子,这只雪豹真的太诡异了,明明离他这幺近却根本不攻击,难道真的是另一个次元的生物,和他有次元壁?不对,那只豹子的口水都糊到他脸上了,根本就没有壁!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既然没事就把它当成是一场梦。

吴邪深吸几口气,开始在脑子里想点其他东西,比如如果这个时候在沙漠挖到一个亿要怎幺分配。虽然还是偶尔会想到那只豹子,但总归比刚刚平静了很多。接下来的几小时都是如此平静地度过了。

很快到了日落时分,躺在地上的人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中途吴邪看过几次,发现他的呼吸平稳,脸上在微微冒汗,温度已经在正常范围了,于是吴邪就没有再往他身上打肾上腺素。现在太阳快下山,吴邪要回直升机上了,这人还是没有醒的迹象,吴邪决定直接把他背过去。

这人虽然身量和吴邪相仿,但却很重,可见肌肉量惊人,体脂率一定到了个位数,于是不远的400米距离,吴邪休息了三次才走到。此时天已经黑了,幸好吴邪在途中顺便收集了一些干柴,现在正好在直升机附近升起了篝火。

在温暖的篝火下,经历的一切恐怖的迷惑的事情好像都远去了,对面昏迷的人还是没有醒,篝火燃烧干柴的噼啪声让吴邪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只要再坚持一天或者两天,救援队很快就会来,在此之前,他只要活下去就行了了。刚刚好像还看到物资里有牛肉罐头,等会那人醒了就开了吃,都睡了这幺久了应该要醒了吧……

吴邪胡思乱想着,一擡头却看到了一只蝴蝶从舱门飞了过来。它通体雪白,翼大,还拖着一对小尾巴一样的翼,像童话里才会出现的蝴蝶。吴邪不由得盯着那只蝴蝶看着它在舱门处上下翩飞,每一次振翅好像都有梦幻的细碎的光芒坠落,渐渐地,吴邪觉得自己的眼皮好像越来越重,越来越重,然后意识便陷入了沉睡。

而就在吴邪进入黑甜的梦乡后,睡在篝火对面的人突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另一双金‌‍黄‎色‎的兽眼也在黑暗中睁开,漆黑的前爪如闪电一般前伸,将那只白蝴蝶瞬间撕碎。

2003年7月17日,救援队到达塔克拉马干沙漠,展开搜寻,现已寻找到飞机零部件,经计算机推测直升机迫降地点应于方圆一千五百平方米内,但搜寻无果,且再无发现任何直升机掉落零部件——

吴邪再次睁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揉了揉眼睛,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和篝火对面的一人一豹对上了眼。

“……”吴邪瞪着眼睛看了会儿,疑心自己还没醒,又使劲揉了揉眼睛。结果睁眼一看,那只豹子还是趴在那里,那人也还是坐着。

吴邪张着嘴,过了大概两三分钟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点什幺,于是颤颤巍巍地问道:“这……这位小哥,那只豹子是怎幺回事……”

那小哥说:“我的精神体,不会伤人。”

好,字都认识,怎幺组合起来就听不懂了呢?

吴邪只好又问道:“精神体是什幺?”

那小哥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手里的小本子递给吴邪。

吴邪接过本子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己的证件本,这个人趁他睡觉的时候翻了他的包?!吴邪刚想发火,却被他下一句话砸懵了。

“蝶暴要来了,我们必须马上走。”

“什……什幺?什幺是碟豹?你要走?”吴邪总算抓住了关键词,劝道,“我是执行任务的时候迫降到这个地方的,今天或者明天会有救援队找过来,这里物资还够,小哥你可以和我一起在这里等救援。”

“你的救援队不会来了。”他的表情变得稍微严肃,“你的直升机穿过虫洞,来到了未来,现在是4068年。”

“地球超过一半的陆地荒漠化,为了生存,人类进化。百分之三十的人五感增敏,体质增强,拥有以动物形态出现的精神体,称为哨兵。百分之十五的人进化出异常发达的精神力且同样拥有精神体,称为向导。剩下的人类仍然为普通人,没有精神体也不能看见精神体。”

最后张起灵总结道:“这里已经不是你熟悉的世界了。”

吴邪第一反应是这人中暑烧坏了脑子,什幺虫洞哨兵向导的,科幻片看多了吧。但那只雪豹却明晃晃地端坐在那里,时不时舔一舔自己的大爪子,仿佛无声地对吴邪说:这是真的,你就是穿越了,不然哪来的这幺大的豹子在沙漠里?

吴邪只好问道:“你怎幺确定不是你穿越了虫洞到了现在的地球?”

那人一句不答,反而示意走到了机舱外,示意吴邪跟上。吴邪心里暗骂这人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真是闷油瓶子一个,却也乖乖地跟了出去。

那闷油瓶就站在机舱门外不远处,脚下有起码上百只的白蝴蝶,全被撕成了两半掉在地上。而吴邪一擡头,就看到了远处的白色龙卷风,几乎是呈遮天蔽日之势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冲来,恐怕不到两天就能到达这里。不……龙卷风哪有白色的,那究竟是什幺?闷油瓶似乎知道他在想什幺,说道:“那就是蝶暴,里面全部都是这种梦蝶,靠藏在翅膀里的粉末使猎物昏睡。”他用脚踢了一下地上的蝴蝶,“一只梦蝶煽动翅膀震出的粉末就能让普通人昏睡一天。”

“一天?!”,吴邪已经反应过来这就是他昨晚看到的蝴蝶,“那我睡了多久?”

“八小时。”

“这幺多梦蝶,那我们岂不是……”

“长睡不醒。”闷油瓶依然言简意赅。

吴邪震撼地看向那白色的龙卷风,按照那群梦蝶现在的速度,不出两天就能到这里。他现在完全肯定这已经不是他原来的世界了,他原来的世界根本不会有这样匪夷所思的“蝶暴”。

那这里究竟是哪里?他还回得去吗?这个男人可靠吗?吴邪的呼吸急促起来,他转头问道:“时间这幺紧迫,你明明昨晚就能走,为什幺拖到现在?”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为什幺要等他苏醒,是为了救我吗?我究竟能不能信任你?他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迫切地想找到一个能依靠的人。

闷油瓶淡淡道:“梦蝶在晚上会更加狂暴,贸然出去容易被集群攻击。”

他说的是这幺坦然,吴邪却放下心来,也许这个人本身就有让人放心的气质,他想,总之现在先跟着这个闷油瓶走,他一个一穷二白穿越的,人家能图他啥呢?如果遇到危险他想推他出去再见招拆招好了……

吴邪逐渐调整好了心态,说道:“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直升机上还有物资和药品,小哥你随便拿,之后的路就要靠你了。呃……还不知道你怎幺称呼?我叫吴邪。”

“张起灵。”闷油瓶道。

“哦……”吴邪腹诽,张什幺起灵,叫张闷油瓶多配呢。

闷油瓶没有理会吴邪,他回到机舱,拿出了两个军用大背包,把其中一个扔到了吴邪脚边说:“十分钟后出发。”

吴邪:“……”这是昨晚就准备好了?

吴邪一边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拉开了背包拉链。里面大部分是直升机里的东西,吴邪心想这闷油瓶真是不见外。但吐槽归吐槽,闷油瓶准备得很周全,里面甚至有小毛毯和对讲机,食物和水准备了大概五天的量,吴邪想不到有什幺遗漏的了,就把背包拉链拉上,把背包背在身上,重量还能接受。

回到了机舱内,那只雪豹还趴在原地,它看到吴邪进来了,尾巴突然往地上拍了一下,吴邪猝不及防之间被吓得一抖。那雪豹看到吴邪看向自己,金黄的眼睛眯了起来,尾巴又啪啪拍了两下地。吴邪觉得这豹子是想他干点什幺。难道是向他滚?他试探性地往后退了一步,那豹子却低吼了一声,很不高兴的样子。吴邪往前走,那豹子没有再吼,吴邪心里打鼓,却还是硬着头皮往前走。直到吴邪来到豹子前面不足一米,那豹子霍然起身,在吴邪腿边转了一圈,尾巴高高地翘了起来,轻轻地搔了搔吴邪的手心,又施施然地出去了。

吴邪:“……”总觉得被豹子当狗训了。

闷油瓶此时正好从驾驶室走出来,吴邪示意他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于是两人一豹(?)就正式踏上了沙漠逃亡之旅……

直到真正地在沙漠里长途跋涉,吴邪才真正体会到了沙漠的恐怖之处。太阳无时无刻不在晒着,空气里没有一丝湿气,鼻腔内干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流鼻血,脚下的沙子几乎要把脚底板烤熟,吴邪不由得庆幸自己穿的是作战靴,鞋底够结实,不至于被高温融了。但在沙漠行走更恐怖的是对心理的打击,四周永远是差不多的景色,无法停止怀疑自己在原地打转的念头,疲劳会慢慢侵蚀人的意志,吴邪明显地感受到,他一天比一天走得慢,相比起身体上的疲惫,不如说是精神上地疲惫让他迈不开腿。

大概是三天后的夜晚,结束了一整天的长途跋涉,吴邪和闷油瓶和往常一样坐在篝火前面聊天,一般来说是吴邪负责聊,张起灵负责看天,但今天略有些不同,张起灵破天荒地在吴邪胡扯之前开口了。

“蝶暴运动速度加快了,我们也要加速。”

吴邪觉得自己脑子里嗡的一声,宕机了,他呆呆地重复道:“加速?”

吴邪心里也非常茫然。毫无尽头的沙海让他的求生意志降到很低,如果还要加速,以他的体质很快就会撑不住,想到这里吴邪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放松,与其在这里拖累闷油瓶,也许在蝶暴中睡过去是最舒服的结局了。但就这样葬身沙漠,他始终是不愿意的……

张起灵黑沉沉的眼睛看着吴邪,他好像察觉了吴邪的犹豫,没有再重复,而是直接说:“将你的帐篷放在这里,明天将你背包里一半东西给我,剩下的绑到我的精神体身上。”雪豹在一旁应和一般低吼一声。

这确实可行,这几天跋涉对闷油瓶来说非常轻松,吴邪从来没有见过他有任何疲劳的表情,旁边的雪豹,他的精神体看起来也很有精神,仿佛只是在自己后花园散步。

吴邪沉默了一会儿,最终闷闷地说:“小哥,如果我还是跟不上你的速度,你就不用管我了,你给我一路上留个标记就行了,反正我走出去的可能性也不大,总不能拖累你……”

闷油瓶不发一言,吴邪也早就习惯了他的沉默,干脆地朝他笑了笑,转身回了帐篷。

然而第二天,他们两个谁也没走成。

可能是自己的人生处于半放弃的状态,昨晚的吴邪反而释然了,一晚上睡得特别香,今天一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阳光,而是一张巨大的豹脸。

吴邪险些一口气没缓过来,那雪豹整只豹压在吴邪身上,尾巴缠在他的脚踝,金黄的眼睛像玻璃珠一样漂亮,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吴邪也一动不动,当然,纯粹是吓的,和这只豹子对峙起来。

虽然之前闷油瓶和他科普过,这只豹子就是他的精神体,也就是说是他精神的映射,没有他的示意不会伤人,但吴邪其实一直都挺怕它的。它的眼睛和闷油瓶古井无波的眼睛完全不同,非常纯粹,有时吴邪还会觉得里面带着一些让人汗毛直竖的侵略性——就比如现在。尽管它一动不动,吴邪还是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遇事不决,吴邪决定呼叫外援。于是他扯开喉咙大喊:“小哥——小哥——快来管管你家豹子!”听到对面帐篷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知道闷油瓶起来往这来了,不由得有些兴奋,朝那豹子露出了小人得志的表情,说:“快下去,看小哥怎幺揍你!”然而他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闷油瓶明明可以直接把精神体收回,为什幺还要亲自走过来。

这些问题吴邪想不到,雪豹却一清二楚,它歪了歪头,似乎觉得吴邪这个表情很有趣,于是在吴邪因为缺氧而越来越红的脸上轻轻地舔了一下,然后是第二下,直到他的脸和脖子全都沾满了它的气息才停下了嘴。此时吴邪的脸已经红透了,和刚刚因为缺氧而脸红不同,这一次他真的觉得手脚都软了,鼻尖有一些味道,但并不难闻。吴邪恍恍惚惚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到这只豹子的时候,它也是这幺舔了他一下,那个时候味道太淡了,什幺都闻不出来,现在口水糊得满脸都是了才隐隐约约地觉得是雪,和白开水一样寡淡,但又带着冷意和凌冽。他的眼前又浮现了闷油瓶的神情,平静的、寡淡的,总是能让人联想起一些冰冷的东西,但又正是这样的表情让吴邪充满的探究欲,他究竟是谁,他从哪里来,他想干什幺……

不知道什幺时候,压在身上的雪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人,晨光照在他的眉骨、鼻梁以及紧紧抿起的嘴唇上,投下一片片冷硬的阴影。吴邪的脑子此时仍是转不过来,甚至在一下一下地冒着泡泡,他看着眼前这个人,一时觉得好帅,一时又想好你个闷油瓶,精神体压完你来压,老子是这幺好压的吗?

最终后一个想法压过了前一个想法,吴邪瞬间心头火起,果断出手,往闷油瓶脸上招呼了一计庐山升龙拳!他潜意识觉得闷油瓶绝对不会任由他打到自己脸,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留,带着他自己都想不到的速度和力道往闷油瓶脸上招呼了过去,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闷油瓶被揍偏了头。

吴邪:“……”卧槽?

吴邪彻底吓清醒了,慌忙道:“小哥?小哥?你没事吧?我我我是故意的……不对!我不是故意的!要不要先处理一下……”他说完又下意识想把闷油瓶从自己身上推下去,好去找急救包,但又被死死摁住了。闷油瓶紧紧地盯着他,手臂青筋鼓起,他昨天晚上似乎没有睡好,眼白的地方布满了红血丝,鼻翼一翕一张,很像是生气或者情绪激动的时候的表现,又像是在闻什幺味道。吴邪第一反应是这闷油瓶想揍他,但两三秒之后,两人还是和之前一样僵持在原地,这时吴邪才反应过来,此时的闷油瓶的状态和之前闷油瓶第一次醒来的状态有点像,都是这幺直勾勾的眼神,还有一句话也不说的诡异态度。

当时是怎幺解决的来着,吴邪使劲回想:吉林塔……吉林塔……吉林塔抑制剂?对,就是这个东西,小哥包里还有吗?吴邪再一次试图推身上的闷油瓶,闷油瓶还是纹丝不动,黑色的豹子不知道什幺时候又走到了吴邪旁边,此时小小的帐篷塞了两人一豹,变得尤其拥挤。吴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濒临窒息,之前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又升了起来,他心里一急便直接伸手往闷油瓶身上的兜里摸,从衣服摸到裤子,什幺都没摸到,结果身上的闷油瓶呼吸更加粗重起来,身旁的豹子更是一下又一下地拍打着地面,非常急躁的模样。吴邪潜意识觉得情况不太妙,将手又收了回来,颇有些无助地喊了声:“小哥?”

谁知这句话仿佛是一根引线,点爆了闷油瓶本就不平静的情绪。他瞬间俯身,狠狠地咬住了吴邪的嘴唇,漆黑的眼睛里蕴藏的与雪豹无限接近的野性与疯狂。

吴邪唇上一痛,觉得自己浑身都被凛冽的寒风的气息包围了,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完全变了模样——吴邪发现自己处在一个营地的旁边,闷油瓶不见了,豹子也不见了,天不知道什幺时候黑了,身边只有一个熄灭了的火堆,雪从四面八方刮来,像刀子一样划过他的脸,不冷却非常痛。吴邪看着那个熄灭的火堆,他想着是不是需要把它点燃,于是下一秒,他的手上出现了一个打火机。吴邪无暇考虑这件事是否合理,他只觉得身上被风刮得很痛,或许把火点起来会好一点,最后他将手里的打火机点燃,点燃了那个火堆。

火焰渐渐地从火堆边缘的树枝向上蔓延,速度非常慢,最终只勉强将面前的火堆点燃了,火焰非常小,一副随时要熄灭的模样。吴邪擡头,这才发现周围的血停了,天仍是黑的,隐约能看到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群山,像蛰伏的巨兽。他突然觉得很累,于是闭上了双眼,陷入了深眠……

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闷油瓶的背上,雪豹在一旁随行,背上还有个包。吴邪脑子还是懵懵的,看了一会儿前方的景色,陡然觉得有些不对,闷油瓶正在背着他往蝶暴的方向走!

吴邪猛地叫道:“小哥!小哥!方向错了!这是蝶暴的方向!”叫完他又意识到,闷油瓶怎幺会犯这幺低级的错误,他一定是故意往那里走的。为什幺?被他之前打的那一拳打脑抽了吗?完了!这要怎幺赔?!

闷油瓶头都没转,只是冷淡地说道:“我们两个昏迷了一整天,现在来不及离开蝶暴的范围了,之前走过的位置有一个废弃的地下避难所,现在只能去那。”雪豹也过来了,尾巴高高地竖起,拍了拍吴邪的大腿,有些安慰的意思。

昏迷一整天?吴邪回想起那个刮着大雪的黑夜,还有那个要熄不熄的火堆。他忙把这件事告诉闷油瓶,闷油瓶只说那是他的精神世界,吴邪点火的动作将他从失控的状态拉回,而后两人因精神力损耗过多而昏迷。至于他为什幺失控,还有那一个吻一概不提。

吴邪心里充满了疑问,又问道:“那我是怎幺进去你的精神世界的?”

闷油瓶没有说话。

经过几天的相处,吴邪大概摸清了闷油瓶的回话规律。明知故问的问题不答,他不太清楚的问题不答,没有营养的闲聊话题也不答。此时应当是问到了他也不清楚的问题,所以闷油瓶选择了沉默。

有点尴尬。

吴邪只好先换一个话题:“小哥,你先把我放下来,我可以自己走。”

“快到了。”闷油瓶说着,示意吴邪往前看——

一根高耸的旗杆伫立在黄沙之中,旗杆体部锈迹斑斑,红褐色的锈斑使它几乎与沙漠融为一体,而顶部有几根布条,估计本来那里有旗帜,但已经被风沙摧毁了。等闷油瓶走到旗杆底部,吴邪才发现这个旗杆非常粗,是普通旗杆的两到三倍,材质也不是简单的钢。他伸手敲了敲,旗杆竟然是实心的,怪不得能在这里屹立这幺久不倒。

闷油瓶没管吴邪在旁边摸摸敲敲的行为,他直接走到旗杆旁边,伸手按了按什幺东西,地面瞬间出现了一个洞口。吴邪吓了一跳,连忙走到闷油瓶旁边,凑近了看看热闹。闷油瓶却直接弯腰抱起他,直接跳了下去。

这下是真正的惊吓了,但还没等吴邪叫出声,两人已经顺利着陆,同时轰隆隆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是洞口被逐渐盖住,同时唯一的光线也渐渐消失,到最后,吴邪眼前一片漆黑,什幺都看不见了。

“小哥?”吴邪试探性地喊道。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闷油瓶不会回应这种没有内容的问句。正打算自己伸出手摸,手却突然被毛茸茸的东西拍了拍。

是雪豹的尾巴。

这时闷油瓶的声音从他旁边响起:“在这里。”

吴邪感觉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被闷油瓶抓住了的时候心里还有点懵,同时感觉到一阵热气往脸上冒。如果现在有光,吴邪敢说现在他的脸已经红成了油闷大虾。他就保持着“热血上头”的状态,被闷油瓶拉着走了一会儿,走到一扇圆形的大门之前。

此时吴邪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黑暗,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只见闷油瓶带着他走到门前,不知道摸了什幺,那扇门突然“滴滴——”一声,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哨兵编号:S00001,欢迎来到地下避难所。目前避难所人数:0。现对同行向导进行登记。”。

同行向导?吴邪把疑惑的眼神投向闷油瓶,他看了吴邪一眼,低声说道:“没事。”

微弱的红光从吴邪瞳孔前闪烁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熄灭了。机械女声再一次响起:“向导编号:未知,发现新向导,即刻向白塔汇报,信号微弱,汇报失败。”

之后机械女声没有再出声,门倒是缓慢地开了。避难所里白炽灯一盏一盏地打开,银白色的金属地面和墙壁,椭圆的蛋型器械斜靠在墙边,应该就是避难仓了,而另一边是一整面墙的箱子。闷油瓶走过去翻开,里面是压缩饼干和水。

吴邪一喜:“太好了,如果每个箱子都是满的话,这里的食物和水至少能支撑半年。”

闷油瓶却说:“不止这些,这面墙后都是。”

这感觉就像突然中了五百万一样令人狂喜。吴邪浑身一松,这里的物资完全可以让他们在这里待到蝶暴结束,等蝶暴过去,按照闷油瓶对这片沙漠的熟悉程度,他们一定可以走出去。但闷油瓶下一秒就戳破了他的美梦。

“这个避难所废弃太久了,不一定能挡住蝶暴,还要看避难仓能不能用。”闷油瓶说着,走到避难仓旁边检查。据闷油瓶描述,梦蝶可以靠猎物的精神力进行定位,所以避难仓需要做到把仓内生命体温冷却至0℃并提供营养,保持最低限度的生理活动,尽可能地将精神力降低。但现在检查下来,只有一台能同时满足上述条件。

吴邪沉默良久,正想说小哥你自己进避难仓吧,闷油瓶却突然打断了他。

“你用。”

“那你呢?”吴邪无法接受,如果没有闷油瓶,他早就在坠机后几天就死在蝶爆里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闷油瓶因为他死在这个避难所。他语气生硬地说:“你不进去,我就不会进去,要死我们一起死。”

“避难所能挡住大部分的梦蝶。剩下的我会杀掉。”闷油瓶说着,又在墙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两套防护服,“这是防护服,里面有独立供氧,但只能坚持一天。我会在一天内把闯进避难所的梦蝶杀掉。”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的动作太慢了,只会拖后腿。”他话说得重,雪豹却很温柔,它走到了吴邪身边,尾巴轻轻地拍了拍吴邪的小腿。

“……”吴邪心里憋着一口气,确实,让他扑一只蝴蝶都未必扑得中,何况是一群带睡眠buff的蝴蝶。但就这幺把闷油瓶仍在外面,和梦蝶殊死搏斗,他心里过不去这一关。

闷油瓶却不再多说,只是通知道:“蝶暴明天中午会到,今晚先休息,你明天早上再进仓。”

之后,两人沉默地靠在墙边休息,本来他们之间的话题大多都由吴邪挑起,现在吴邪心中压抑,自然无话可说,雪豹似乎也知道此时吴邪的心情,在他的身旁一趴,一小块温暖的皮毛贴着吴邪的大腿,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慰。

在这样的沉默中,吴邪又一次闻到了凛冽又寡淡的雪的味道,他被这样的味道包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吴邪发现他正坐在一团篝火前,擡头是一片漆黑,群山蛰伏在黑夜中,显得分外压迫。而低头看去,自己的手里赫然还拿着一个打火机。吴邪马上反应过来,这是闷油瓶的精神世界!他怎幺会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闷油瓶又失控了?

但在他到这里之前,闷油瓶明明看上去还那幺正常……吴邪摇了摇头,决定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幺从这里出去。上次他将篝火点燃就醒了,这一次篝火本来就是燃起的,他需要做什幺呢?

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明明不远处就是群山,附近却连虫鸣也没有。

太黑了,需要一个手电……吴邪这幺想着,手里突然一沉,一个新式军用手电代替了打火机,出现在他的手心里。吴邪没有觉得很惊讶,上次也是想着需要打火机就出现了一个打火机,看来他在闷油瓶的精神世界里可以心想事成。

既然如此,吴邪挑了挑眉,不如来票大的吧。他闭上眼睛,心里默念,天亮吧,天亮吧,天亮吧!然后诚心诚意地等待三秒,睁开眼,仍然是一片漆黑。

“搞什幺啊。”吴邪觉得很没面子,破罐子破摔道,“没有太阳,月亮总可以了吧,来个月亮!”

他的话音未落,一轮皎洁的圆月慢慢地从群山之间升起,最终在漆黑的天幕中停下,那是吴邪见过最漂亮的月亮,它是那幺的无暇,周围的月华像是流动薄纱一样覆在上面,余下地则洒到地面上,群山上。吴邪才发现原来脚下的地面和山上都是雪,经过月光的照耀,隐隐地泛着银光。

而在雪地之中,有一个像小狗又像小狐狸的影子显出,它端坐在雪上,蓬松而漂亮的尾巴轻轻的摆动。吴邪眯起眼睛想要看清楚时,一阵晕眩感袭来,他再次陷入了沉睡。

吴邪是被雪豹舔醒的,大型猫科动物此时像只小狗一样伏在他身上,往他的脸上糊口水。吴邪好不容易把狗头哦不猫头推开,却发现闷油瓶靠在墙边,曲起一腿,头垂得很低。吴邪连忙去看他,还好闷油瓶呼吸平稳,眉头也是舒展着的,看起来只是睡着了。他刚松了一口气,整个避难所却突然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机械女声夹杂在其中,含糊不清地说:“注意,注意,蝶暴注……,请……避难……,仓……开启……。”

糟了!蝶暴来了!吴邪猛然看向闷油瓶,这幺大的警报声都没能吵醒他,这不正常。难道是闷油瓶的精神世界又出现什幺异常了吗?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时间让吴邪再次进入闷油瓶的精神世界了,吴邪只好抱起闷油瓶,将他往那台唯一能够正常运行的避难仓里塞。吴邪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塞进去,合上盖子后一回头,却发现雪豹坐在他身后,丝毫没有回到他主人身体里的意思。

吴邪简直头痛欲裂,他不清楚精神体会不会受到蝶暴的影响,只好保险起见,试图把其中一套防护服的供氧系统和面罩拆下来,给雪豹用用。幸好吴邪之前在部队里学过一些机械改装,最后还是顺利地给雪豹套上了低配版的防护面罩。做完这个之后,他才将剩下的那套防护服穿上。

避难所并不大,此时也方便的吴邪到处巡视是否有梦蝶通过小缝隙钻进来。带着雪豹走了一圈后,各个墙面都严丝合缝,看起来很安全,但保险起见,吴邪还是找了几块钢板,万一被撞开了一个洞,还能用钢板补补。

把该做的都做了,吴邪刚决定先坐下休息一下,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梦蝶。它拖曳着美丽的长尾飞到吴邪面前,细微的粉质在它扇动翅膀时飞出,而还没等吴邪仔细看看,一直在旁边的雪豹已经凌空跃起,等它落地时,梦蝶已经变成两半摔在地上了。

这只梦蝶彻底打碎了吴邪的侥幸心理,梦蝶已经进入避难所了,吴邪不停地进行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梦蝶究竟是从哪里飞进来的,他要尽快堵住。吴邪四处环顾,这里的墙壁和地板都是无缝的,应该不可能……等等,难道是——吴邪擡头看向天花板,小小的通风口处,又一只梦蝶从铁丝网里面钻出,朝吴邪飞过来。

深藏在地下的避难所必然会有通风管道,梦蝶就是沿着管道一路飞到这里的,而这个避难所内整整有二十个通风口,虽然每一个通风口都不大且有铁丝网拦着,但很显然梦蝶还是可以从网孔里钻出。而且坏消息是这里的天花板太高了,根本不可能把这些通风口封住。

第二只从通风口飞出的梦蝶很快就落得和它的前辈一个下场,但等到第四十只,第五十只时,梦蝶从通风管道钻出的速度越来越快,只靠雪豹已经无法全部杀掉。吴邪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像打蚊子一样拍梦蝶,但效率实在时无法恭维,他拍死一只时雪豹已经拍死了二十只,连给雪豹当添头都不够。这种速度差异不可避免地影响了吴邪的心态,而他越焦虑,就越不容易捕捉到灵活的梦蝶,效率也就越低,慢慢地形成了恶性循环。同时他的体力也在飞速地流失。梦蝶涌出的速度远远比雪豹杀蝶的速度快,而且雪豹也会疲惫,一旦过了二十四小时,他就只能等死了。

这样下去不行,吴邪猛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却打到了防护面具上,差点没把面具打歪了,吓得他一身冷汗,同时思维也清醒了很多。现在必须要专注一点,吴邪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集中注意力。”吴邪像念咒了一样对自己说。

但神奇的是,这句话像是有魔力一样,他的呼吸渐渐地变慢,梦蝶飞舞的轨迹在他的眼中慢慢地清晰了起来,包括它长长的尾翅的摆动,身周粉末的漂浮,一切都纳入了吴邪的眼中,一切都是那幺清楚,以至于他甚至能够预测出下一秒这只梦蝶会往那里飞。他像一个耐心的猎手,等待梦蝶飞到他的攻击范围,然后,红色的爪子代替了吴邪想要伸出的手,将梦蝶一击毙命!

吴邪向下看去,赫然发现那只红爪子来自于一只漂亮的红狐狸,它的毛发像绸缎一样光滑,尾巴尖和下巴围着洁白的毛发,其余地方则像火一样艳红。吴邪感觉到自己与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联系,它就是吴邪的精神体。而此时,那只狐狸朝他摆了摆尾巴,便冲进了蝶群中厮杀。

有了狐狸的加入,雪豹的压力小了很多,但两个小时后,梦蝶的数量仍然在增加,即使是对梦蝶一知半解的吴邪也察觉到了不对,蝶暴看起来没有前进,而是停在了避难所的上方,所以才会有源源不断的梦蝶通过通风管道进入避难所。

再这样下去不行,吴邪免不得慌张了起来,他下意识看向闷油瓶所在的避难仓。而这时,雪豹突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在吴邪还没来得及反应时飞速窜到了避难仓旁,一爪子挠烂了避难仓的盖子,盖子弹起的同时,一只手伸出来,从黑豹的脸上拿下了防护面罩,扣到了自己的脸上,而后从避难仓里一跃而出。

是闷油瓶!他醒了!

吴邪原本有些慌乱的心突然就静了,闷油瓶总是有这种能力,无论多危险的情况他总能给吴邪带来平静和安全感。吴邪来不及追究闷油瓶为什幺放着好好的避难仓不躺,在这幺危险的时候蹦出来,他简单地向闷油瓶说了现在的情况,然后便期待地看着他,希望闷油瓶可以和之前一样提供一个解决的方案。而在吴邪无法察觉时,属于他的精神触须慢慢地探出,试探性地在闷油瓶脸上轻触。

而唯一察觉到这件事的当事人则干脆伸出手,将自己的额头与吴邪的额头贴在一起,顿时,精神触须毫无阻碍地深入到闷油瓶脑内,两人皆是感到了一阵电击般的酥麻。此时雪的味道又一次将吴邪包围了,他感觉晕晕乎乎地,闷油瓶压着嗓子跟他说:“闭上眼睛,你可以看到几个光点?”

吴邪正想吐槽闭上眼睛怎幺还能看到东西,眼前却出现了三个光点,一个红色,一个白色,还有一个是邪气的紫色,让他感觉很不好。

他如实和闷油瓶说了之后,闷油瓶嗯了一声,然后说:“把自己想象成一层布,将红色和白色的光点盖起来。”

“一层布?”吴邪皱起了眉毛,“是要,遮盖吗?”他努力想着,仿佛将自己的思维编织成了一张网,然后将这张网越编越密,最后将它放到贴在一起的红白光点上,光点的光芒瞬间消失在眼前,与此同时,吴邪感觉到自己的体力迅速地流失,正要跌倒在地时,闷油瓶一把扶住了他的腰。

似乎遮盖光点的操作起了作用,吴邪闭上眼睛,能够看到紫色的光点开始慢慢向前移动。梦蝶也在慢慢地变少,当雪豹和小狐狸终于将最后一只梦蝶清理干净后,吴邪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他也终于察觉到了闷油瓶发生了一些变化,他环抱着吴邪,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吴邪的脖颈处,让吴邪直往后缩。

闷油瓶深吸一口气,单手扶住他,另一只手去翻找抑制剂,但只翻到了一个空盒子,抑制剂早就用完了。而此时,本向后缩的吴邪又慢慢地贴近了闷油瓶,他看起来很担心,红润的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什幺东西,但闷油瓶已经什幺都听不见了,他微微低头,精神体有一部分习性也会反射到主人身上,而像是大猫忍不住去扑不停运动的东西,他也含住了那张在不停地开合的唇。

吴邪再一次在闷油瓶的精神世界醒来。这一次不再是他孤身一人,那只漂亮的红狐狸也跟着他一起进来了。此时吴邪无法自欺欺人了,事实就摆在眼前,这只狐狸就是他的精神体,而他,是一个向导,刚刚还用了自己的精神力将两个光点盖住了,成功让蝶暴继续向前移动。但现在还不是想这些问题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把闷油瓶这个精神世界的毛病给治好了,不然总被拖进来也不是个事儿。

小狐狸似乎也知道他心中的想法,它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又朝吴邪嘤嘤两声,神奇的是吴邪脑海里自动理解了它的话,小狐狸让他跟着它走。

于是一人一狐便靠着月亮的照明,往群山中最大的那座雪山走去。

那座雪山看起来很远,但当吴邪意识到小狐狸想带着他往那走时,他一瞬间就到达了山脚。小狐狸又朝他嘤一声,夸他干得漂亮,便又朝山顶走去。这一次吴邪没能再施展瞬移大法,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地一点点爬。一路上十分平静,没有野兽在黑暗中嚎叫,也没有细细簌簌的虫鸣,甚至连风声都没有,整个雪山是那幺寂静,仿佛没有任何生命存在。

等他们走到山顶,景色又是截然不同。山顶四周都是云,山顶中央赫然立这一尊石像。这座山明明这幺高,却因为云太厚了,能洒下来的月光很少,只有几缕月光从云间透下,照在石像上,让他们看到了石像上的脸——正是闷油瓶。

吴邪心里突然有些难受,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竟会以石像的形式出现。怪不得偌大的山没有一只活物,他们的主人都是石像,又怎幺会有活物出现呢?

小狐狸早就跑到了石像身边,正围着石像嘤嘤地叫。而吴邪也走到了闷油瓶身边,当他的手触碰到石像上时,痛苦、愤怒、憎恨、快乐、感动……种种情绪总总情绪透过石壁传到他的心里,这是闷油瓶压抑的情感。积累了几十年的情感像巨石一样压在吴邪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来气,他下意识地放出精神触须,一点一点地梳理这些情绪,但这样还是太慢了。

最终,吴邪伸手抱住了这尊石像。海量的情绪透过石壁传给吴邪,又被吴邪通过精神触须一一梳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抱住的这尊石像出现了一条又一条的裂痕,而山顶厚重的云也在慢慢散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吴邪感觉怀中的身躯越来越温暖,一双手也慢慢升起,回抱了他。

“小哥?”吴邪哑着嗓子问。

“嗯。”闷油瓶回道。

微微地光亮从眼前出现,吴邪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月亮已经落下,而太阳正从地平线那边缓缓升起,温暖的阳光将地面的积雪全部融化,露出湿润的泥土,河流复苏,但山顶仍然有不变的积雪,吴邪想,也许这些雪也是闷油瓶性格的一部分,所以并没有改变。

他转头看看闷油瓶平静的脸,心想,爽朗的闷油瓶子他还真吃不太消,还是酷点好。

闷油瓶察觉到他的视线,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他们两个就这样手牵手,一起坐在雪山上看完了日出。

后记:

吉林塔首席哨兵带着他的向导走出沙漠回到塔内,两人举办婚礼,而后多次搭档执行任务,认识退休后在雨村买了了个小房子,过上了幸(xing)福快乐生活。

一些因为笔力不足无法写出的问题解答!

Q1:为什幺哥老是昏迷然后向小吴耍流氓是怎幺回事

A1:哥昏迷是因为长期使用抑制剂,情绪无法疏导,而小吴是他百分百匹配的最佳向导,遇到之后哥会本能地……咳咳……

Q2:S00001是什幺意思

A2:S级哨兵排名第一的专供抑制剂

Q3:小吴闻到的雪的味道是什幺?怎幺闻到之后晕晕乎乎的,这应该不是ABO设定吧!

A3:是哥精神世界的味道,小吴的精神触须探进去之后“闻”到了,有些引发结合热的倾向,所以晕晕乎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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